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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見德國駐香港總領事館分享港大美術館名為「八八相乘 ── 神話與藝術的敘述、系列、系統」的展覽,於是趁假日練跑後空檔和太太參觀。
展覽包含數件清未民初的作品,最令我深刻的,是在一對人物圖案木椅前佇立,然後觀賞八幅並排的山水掛畫。這八幅絲綢掛畫,每幅各自分為三格,據展覽解說,這些數目與「四面八方」的概念有關,象徵完全。每幅最頂一格刻畫了八仙與他們的弟子交談,最底一格則描繪廣州(羊城)風景,這上下兩格則由中間自然景觀連接起來。
今次展覽所見的八仙造型,令我又想起舊時在屋企附近商場(樂富中心)外的大型壁畫「八仙圖」,以及母親分享「八仙過海,各顯神通」的神話故事。

相對中國藝術展現的「8」字作為文化符號的意念,數字「8」的橫向造形所象徵的「無限」(∞) 更是引人入勝。早於1924年,德國數學家希爾伯特(David Hilbert)提出「希爾伯特旅館悖論」(Hilbert’s Paradox of the Grand Hotel)的思想實驗,生動地說明無限集合(set)的可延展性和可數無限(countable infinity)的反直覺特性:例如即使一間「無限酒店」有無限咁多間房都住滿了客,即時酒店門外有一架載有無限旅客的旅遊巴,只要透過將第N間房間住客往後移到第2N號房,就能分配每位新客入住其餘單人房,說明無限加倍 (甚至無限乘無限)仍然跟無限(∞)一樣大。不過有些無限 (不可數無限uncountable infinity)確實大過某些無限(countable infinity),由於推論上較複雜,就此打住。
另一個名為「無限猴子定理」(Infinite monkey theorem)思想實驗同樣有趣:如果將一隻黑猩猩放在打字機前,只要給予無限時間讓它隨機打字,最終它能夠打出整套莎士比亞著作《哈姆雷特》。
也許無限在我們身處的現實世界中不曾存在,然而平行時空/多元宇宙確實為我們帶來無限想像,電影《奇異女俠玩救宇宙》正是這類題材下的代表作。諷刺的是,天才如愛因斯坦早已看透人類愚蠢的無限:”Two things are infinite: the universe and human stupidity; and I’m not sure about the universe.”
這不就是「人蠢無藥醫」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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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日在一個科普Podcast「搞乜咁科學」(GMG Science)聽到主持討論進位制,其中談到「9」除了是十進位制中最大的自然數,在多國語言中更含有new意思,據說這與記數法有關。
古代印歐人(Proto-Indo-European)從前用手指罅計數,而兩隻手得八個手指罅,數到「9」時象徵著新開始,因此「九」和「新」在概念上有連結。
在印歐語系中,「九」和「新」的詞彙發音頗為相似,例如:
- 拉丁文:novem(九)vs. novus(新)
- 梵文:navam(九)vs. nava(新)
- 意大利文:nove (九) vs. nuovo/a (新)
- 德文:neun(九)vs. neu(新)
- 西班牙文:nueve(九)vs. nuevo(新)
- 法文:neuf 同時有「九」和「新」的意思 (Novus 同時也是法文另一個解作「新」的形容詞 nouveau 的字源)
最後問了ChatGBT才知道,從語源學角度看,原始印歐語中「九」和「新」是兩個不同的詞根,沒有直接的語源關聯呢。